大青龙汤
麻*六两,去节桂枝二两,去皮甘草二两,炙杏仁四十枚,去皮尖生姜三两,切大枣十枚,擘石膏如鸡子大,碎上七味,以水九升,先煮麻*,减二升,去上沫,纳诸药,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取微似汗。汗出多者,温粉粉之。一服汗者,停后服。若复服,汗多亡阳,遂虚,恶风,烦躁,不得眠也。大青龙汤是强烈发汗剂。本方可视为麻*汤与越婢汤的合方。麻*汤中麻*与桂枝比例是3:2,本方是6:2,很明显,其重用麻*,发汗之力尤胜一筹。再从方后条文来看,其发汗之峻堪称中医之安乃近。根据仲景方后叮嘱并结合本人体会,我认为用本方治感冒要把握两个方面。一是识证要准。这是运用本方前提。除原文“不汗出而烦躁”,“身疼痛”等经典描述外,辨别体质与脉象也很重要。能够经得起峻汗的人其体质必定强壮,年高体弱者显然不适合用此方。仲景说“无少阴证者”乃可服之,“无少阴证”即揭示了脉象必非细弱无力。脉浮紧则提示血容量充足,有发汗之资;也说明心功能良好,经得起汗出过多。虽然原文说取微似汗,但治疗实际中汗出多少又通常是很难把握的,否则就不必有“温粉扑之”的后续手段了。另外,用大青龙汤者,其人有水,我校史欣德教授的经验,患者发热而眼睑浮肿或面部轻度浮肿者,用之最有效果,可以参考。二是作好救逆准备,预防阳脱之变。本方峻汗,中病即止,若不过服,一般不会有大汗之虞。但作为医者,要想到意外。大汗出者,可予补液、止汗。“温粉”之法,今已罕见。吉益南涯认为茯苓四逆汤为本方救逆剂,可以参考使用。张仲景以“发之”,“病溢饮者当发其汗”等语句来阐述大青龙汤功用,这些都说明大青龙汤发汗之峻。麻*汤服后需温覆取汗,本方则未言及此。可见相比之下,大青龙汤才是真正的发汗剂。其治疗溢饮,即是通过发汗后体内潴留水分重吸收而达到消肿目的。这种情况下,即使发汗过多,也不至于出现厥脱。体内多余水分会及时吸收入血,以补充血容量,相当于内补液。溢饮多见于急性肾炎,若为心源性水肿,本方是万万不可轻易运用的。另外,关节炎的肿胀,急性炎性青光眼也有使用本方的机会。
五苓散五苓散治太阳腑,白术泽泻猪苓茯;桂枝化气兼解表,小便通利水饮逐。五苓散是一张调节人体水液分布异常的方剂。水液的异常分布,《伤寒论》的注家们称之为“蓄水”证。但“蓄水”时水液并非仅仅停留在下焦的膀胱,可以停留在人体的任何部位。蓄于下则小便不利;蓄于中则见“心下痞”和水入则吐的“水逆”;蓄于上则见“吐涎沫而癫眩”;蓄于表则有汗出;蓄于肠则有下利;蓄于肌肤则有水肿。至于现代医学中青光眼的眼压增高,美尼尔氏综合征的内耳迷路的积水,以及脑积水,肝腹水、胸水、心包积液等等,都可以认为是“蓄水”的表现形式。只要出现口渴、小便不利、舌体胖大,边见齿痕者,都可以考虑使用本方。我临证常将五苓散用于以下疾病。一是以腹泻、大便稀溏为表现的疾病,如夏秋季节的肠炎,包括小儿的腹泻都常常用到。这类疾病往往表现为水样的泄泻,次频无度,甚或空洞无物。多伴有肠鸣漉漉、小便不利、渴欲饮水,久用抗生素而不见效。此类腹泻,前人谓之“洞泄”,五苓散是针对这类泄泻的特效方。二是治疗以水肿腹水等为表现的疾病。如肾脏病的水肿、肝腹水、以及柯兴氏综合征的水钠潴留性肥胖。三是其他水液代谢障碍性疾病。诸如多汗症,用*芪、麻*根等固表止汗药无效者,当细审有无口渴、小便不利之方证。对此,《伤寒论》73条明言“伤寒汗出而渴者,五苓散主之。”青光眼、假性近视等眼病,也有用本方的机会。其人视物眩而不舒,类似于《金匮要略》中所载的“癫眩”。
防己*芪汤金匮防己*芪汤,白术甘草加枣姜;益气祛风利水良,表虚风水风湿康。《金匮要略》治疗水气病的原则是腰以上肿发汗,腰以下肿利小便。防己*芪汤即是一张治疗腰以下肿的利小便代表方。《外台》以之治“腰以上和,腰以下当肿及阴,难以屈伸”。即是以下半身浮肿,腰以下酸重为特征。当然,腰以下肿也包括膝关节、踝关节的肿胀。另外,还可以见到脚重,爬楼梯拖不动腿的情况。然而,对于本方主治的认识却又不能停留在上述的层次,还应探求体质上的特点。就体质而言,本方证多见于虚胖体型,其人多肌肉松软,触之如盛水的皮囊;皮肤多*,上半身多易出汗,而下半身皮肤干燥。其人多为悠闲者,或为养尊处优之人,或为大病恢复期养病之人。因为体内水分容易外渗,故而平时容易多汗、浮肿、身重。整个人如同一块吸满水的海绵,一动就有水液外流。由于多汗与水肿,病人多伴有小便不利。掌握了这种体质特点对于辨别方证是大有帮助的。为了更好地认识本方主治,很有必要与其他方作鉴别。就体型而言,防风通圣散与大柴胡汤也多用于肥胖之人,但那是实胖,是腹壁肥厚,按之有力的壮实。而本方所主则是虚胖,是水胖。桂枝汤也主脉浮、汗出恶风,但却无浮肿身重,也无小便不利,而且多见于白瘦之人。牡蛎泽泻散也主“腰以下有水气”,但多为“大病差后”,出汗也不及本方证多。麻*剂也主水肿,但多为全身性的,至少是侧重于上半身,属于腰以上肿当发汗的范畴。本方以*芪固表止汗,主肌表之水;以防己、白术利水于内,以杜外渗之源。不惟治标,久服也能改善体质。
真武汤真武附苓术芍姜,温阳利水壮肾阳;脾肾阳虚水气停,腹痛悸眩闰悌恙。真武汤原名玄武汤。玄武是古代传说中的北方主水之神。北方寒冷,故玄武主寒水。本方以此命名,说明本方能温化人体之寒水。自然界的寒水可以理解为冰雪覆盖的北极圈,人体的“寒水”又是何种状态呢?“寒”即指机体新陈代谢机能低下,产热不足。既有病人自己主观感到的畏寒喜暖,也有医者客观诊到的四肢冷,脉微弱无力。且患者怕冷并不因天气变化而改变。因为代谢低下,故精神状态也不好,常有“但欲寐”的思睡状态,疲倦感也很严重。不过,也有虚性兴奋而失眠的特殊表现。“水”则指患者体内有过多水分停留。水性喜动不静,可停留在全身各处。因其所停部位不同见症也各异。既有冲上所致的头痛眩晕;又有外渗肢体的水肿、漏入体腔的胸水腹水以及关节水肿,声带水肿,前者又常以心肾疾病多见。至于甲状腺功能减退的粘液性水肿,伴有寒症者,也同样可按此辨治。水性趋下,故也有表现为水样腹泻和带下量多清冷如水者,二者均无秽臭之气味。另外,还有寒水浸渍筋脉的水痛及水润。前者如坐骨神经痛,后者则表现为眼睑闰动、筋惕肉闰,肢体震颤,振振欲擗地及锥体外系反应等。既为寒,故以附子温之,既有水,则以茯苓白术利之,生姜散之,至于白芍,既可止痛,又能利水,《本经》可证。本方与四逆汤同属附子剂,但四逆汤所主乃寒而津亏,且病势急迫。本方所主寒而水停,病势相对缓。临床运用上水肿甚者,有与防己*芪汤合用的机会。我也曾以此方治肝硬化晚期既有腹水又有腹痛者,甚为对证。
越婢汤麻*六两石膏半斤生姜三两甘草二两大枣十五枚上五味,以水六升,先煮麻*,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三升,分温三服。(《金匮要略》)越婢汤在《金匮要略》中是治疗“风水”之方。“风水”类似于现代医学的急性肾小球肾炎的初期以及慢性肾炎的急性发作期,临床所见以头面周身浮肿,小便不利,脉浮为特征。发病前多有受凉感冒史,或遭雨淋湿,紧接即发热、浮肿。因此,可以认为本方所主是见有表证的水肿。急性肾小球肾炎是由水钠潴留所致,属于高血容量性水肿,常伴有继发性的高血压。药理研究表明,麻*含有麻*碱和伪麻*碱,前者有发汗作用,后者则有利尿作用。越婢汤重用麻*达6两,既发汗,又利水,是“开*门”与“洁净府”的代表方。值得一提的是,本方麻*与石膏配在一起,呈现的作用则以利尿为主,服后通常尿量大增,效果可以与西药的“速尿”相媲美,但解表之功确是速尿所不及。由于本方的强大利尿作用可以使血压下降,因此不必担心麻*的升压作用。是否该用某药,除了该药本身的效应外,还要考虑组成方剂后的群体效应,脱离方剂谈论药物是失之偏颇的;更要结合具体的病证来考虑,脱离病证来谈论方药同样是毫无意义的,恰如脱离锁来配钥匙一样。就本方的利尿降压功用而言,麻*的升压作用实在是不值一谈。当权衡作用和副作用时,应当抓住主流而非支流。防己*芪汤也主汗出、水肿,但所主是下半身;五苓散也主水肿、小便不利,但所主有口渴与上冲;真武汤所主的水肿多伴有显著的寒症;大青龙汤所主的“溢饮”则是无汗而烦疼。越婢汤除了用于肾炎水肿外,关节风湿病、过敏性皮肤病、流行性红眼病等也有运用的机会,但那又属于古方新用的范畴了,其方证的具体指征也该另当别论了,另外,加味也是必要的,如连翘、*柏、山栀等,是本人常用的。(摘自《经方杂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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